钱南征毫不犹豫的进去。
正好进去通风口栅栏的时候。
脑海中的计时器刚好归零。
完美。
他从腰间摸出一根高强度合金丝，探入锁孔。
伴随轻微的“咔哒”声，格栅锁应声而开。
管道内部狭窄。
他像蛇一样在其中蜿蜒前行，大脑中的三维地图实时引导着方向。
左转，前进十五米，向上攀爬，避开一个连接着厨房垃圾粉碎机的支管……
终于，他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终点——档案室正下方的管道汇集处。
他停下来，侧耳倾听。
上方传来极其细微的、纸张翻动的声音，还有一个老人压抑的、神经质的咳嗽声。
目标就在上面。
他找到一处维修用的井盖，用指关节轻轻敲击。
实心，钢制。
强行破开，动静太大。
钱南征的目光在黑暗的管道里扫视，很快，他锁定在井盖边缘一圈密封用的橡胶垫圈上。
他从随身的急救包里，小心翼翼地挤出一点点再生凝胶，涂抹在合金丝上。
这种原本用于促进细胞再生的凝胶，有着极强的腐蚀性。
滋滋……
轻微的、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声音响起，橡胶垫圈被迅速溶解。
他用合金丝轻轻一撬，厚重的井盖被无声地挪开了一道缝隙。
档案室里，一个头发花白、身形佝偻的老人正坐在书桌前。
他叫冯远山，曾经的“清道夫”高级档案员。
此刻，他正戴着老花镜，用颤抖的手，整理着一叠泛黄的文件。
桌上的烟灰缸里，塞满了烟头。
旁边还放着一杯凉透了的浓茶，和一瓶治疗心悸的药。
房间里没有其他人。
钱南征的出现，无声无息，直到他站定在冯远山身后，老人似乎才感觉到了什么。
冯远山拿着文件的手猛地一僵，身体瞬间绷得像一块石头。
他没有立刻回头，而是用眼角的余光，瞥向桌面上一个不起眼的铜制镇纸。
那下面，是一个紧急报警按钮。
“别动。”
冯远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，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。
“你……你是谁？”
“一个从‘蜂巢’里爬出来的亡魂。”钱南征缓缓走到他对面，拉开椅子坐下。他的目光，落在那叠文件上。
冯远山他的瞳孔骤然收缩，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。
他死死盯着钱南征，嘴唇哆嗦着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完了。
终究还是找上门了。
不是赵华伦的人，是……是那些实验体？
“看来你还记得。”
钱南征扯了扯嘴角，“那份销毁‘蜂巢’基地的命令，最终的纸质备份，在你这里。”
他用的是陈述句，不是疑问句。
冯远山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他知道，反抗是徒劳的。
眼前这个人能悄无声息地突破外面重重安保，潜入到这里，就意味着他想杀自己，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。
他闭上眼睛，像是认命一般，身体松弛下来。
“在我这里。”他承认了。
“交出来。”钱南征言简意赅。
冯远山却没有立刻行动。
“你想要它，是为了对付赵华伦？”冯远山反问。
钱南征眉头微皱。
这个老家伙，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冷静。
“这不关你的事。”
“不，这关我的事！”冯远山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，他猛地一拍桌子，桌上的药瓶都跳了起来，“这关系到我全家人的命！”
他死死地盯着钱南征，压低了声音，嘶吼道：“你以为赵华伦是什么人？他是保守派的领袖，是‘清道夫’内部的巨擘！你以为拿到一份命令文件，就能扳倒他？天真！太天真了！”
“他会动用一切力量，让你和那份文件一起，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！就像他当年，抹掉‘蜂巢’一样！”
钱南征沉默地看着他，没有打断。
他能感觉到，这个老档案员的情绪，并非伪装。
冯远山喘着粗气，胸口剧烈起伏。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电子血压计，给自己量了一下，屏幕上飙升的数字让他苦笑起来。
“我等这一天，等了很久了。”冯远山的声音平静下来，却透着一股死寂，“自从我经手那份文件，我就知道，我活不长了。赵华伦不会留下任何一个知道秘密的人。”
“他给了我一大笔钱，让我退休，让我‘安享晚年’。呵呵，安享晚年？这些保镖，是保护我，还是监视我？”
他指了指窗外。
“我每天都活在噩梦里，怕他的人来灭口，也怕……也怕像你这样的人来寻仇。”
“所以，你把文件藏起来了？”钱南征问。
“藏？不，那不是藏。”冯远山摇了摇头，眼中露出一抹狡黠，“那是我的‘护身符’，也是我的‘催命符’。”
他站起身，蹒跚地走到墙边，推开一排书架，露出一个隐藏在墙壁里的保险柜。
他转动密码，打开柜门，从里面取出的，却不是一份文件，而是一个小巧的，看起来像U盘，但接口却十分古怪的存储设备。
“这是‘蜂巢’最高等级的加密密钥之一，我当年偷偷复制的。”冯远山将那个东西放在桌上，推到钱南征面前。
“销毁令的原始电子文件，根本不在我这里。赵华伦没那么蠢。所有的备份，都存放在一个他绝对信任的地方——‘清道夫’的中央数据库。”
钱南征的眼神冷了下来。
“你耍我？”
“不，我是在帮你，也是在帮我自己！”
冯远山急切地说，“那份命令，有问题！我比对过签署流程，赵华伦在下达命令的时候，绕过了一位关键的监督人！这在‘清道夫’的规定里，是绝对不允许的！”
“但是，想要从中央数据库里调取这份原始文件和操作日志，需要两把密钥。一把在赵华伦自己手里，另一把……在那个被他绕过的监督人手里。”
“而我手里的这个，”冯远山指着桌上的密钥，“可以破解那个监督人密钥的加密协议！”
信息量巨大。
钱南征的大脑飞速运转。
情况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。
他本以为是来取一份简单的罪证，没想到却牵扯出了“清道夫”内部的权力斗争。
